文｜秦明；封面｜企业供图
工程资料堆积如山，数据还没找到用处。不少建筑信息化项目貌似并没有太强的生命力。
想象这个场景，一个桥墩施工过程大概会产生超1000页的资料，而大多资料员却将信息录入视为一项应付性工作，尤其同一数据还要人工录入到不止一个系统中，这是现实存在的问题。姑且不谈如何保证数据的真实性，仅从单个桥墩到一个10亿规模的标段，表格就多达几十万张。在如此庞大工作量之下，倘若一开始不关注数据的填写规则与流转，不关注信息系统与业务体系的交互逻辑，信息化项目肯定会问题频发，没有生命力，系统也不可能走向复制推广。
不过，想要建立这样一套可规模化的工程管理系统并不容易，大多人甚至认为有些不太现实。
究其原因，比如如何保证每份文件从创建、流转、修改到归档过程中的完整性，满足电子文件归档要求，背后有一套技术体系；如何将质量、安全等不同数据模块与业务流程串联，做好施工过程中，真实数据的获取和处理；还有如何把多个业务模块串联起来，共用一套数据，形成项目总控管理体系，发挥数据的价值……
这家成立于2007年的工程管理科技企业——福建华闽通达信息技术有限公司，如今已经在这条道路上探索了17个年头。
华闽通达董事长周国伟告诉建筑时氪，一个好的管理系统，应当将软件开发与业务处理分离。尽可能让开发人员无需了解业务流程，业务人员也无需研究代码。基于这一理念，无编码开发平台成为他们研究的方向。目标是让一线工程专业人员可以能轻松使用该平台实现工程业务开发，让软件代码人员专门实现无编码平台开发。“让专业的人做专业的事”！自创立之初，华闽通达便致力于打造和完善这一平台。
平台实现过程并非一蹴而就，也不会一帆风顺。
华闽通达起初是为施工单位在交付阶段提供质量文件档案的整理服务；到2012年，完成了公路领域工程管理系统的初版开发，上线与推广迭代；2014年起，文件服务从质量拓展到安全等模块方向，业务也从交付阶段拓展至施工阶段。接下来，他们的目标是将质量、进度、成本和安全等管理活动串联在一起，形成一个相对完整的业务总控系统——仅需维护一套代码库，客户公司所有业务系统均在此之上完成构建。
周国伟是典型的70后工程人，创业前先是在设计院工作，随后转向自主承包工程3年多，之后在一家外企销售建材，接触到了很多大型项目的管理系统，机缘巧合进入了工程信息化领域。
2007年的公路行业，业内讲的大都是以计量支付为基础的项目管理系统，涌现了不少创业公司。周国伟回忆道，当时和合伙人在思考还能从哪个角度切入。他谈到，建筑从半成品到成品，需要通过特定的技术规范和工艺流程实现，对于整个转变过程都需要被明确记录，有依据，有凭证。其中，质量管理部分是工作量最大的环节，其复杂性远超当年热门的预算和计量支付软件。于是，他们便先从质量档案管理角度出发，切入工程信息化领域。
为何先从档案管理入手。周国伟谈到，华闽通达的打法是先通过档案的标准化，推动施工过程文件的标准化；由于文件是记录施工过程业务的载体，通过文件的标准化，反过来梳理业务、流程、文件，明确质量、安全、进度与成本等各业务模块的具体情况；进而推动各业务模块的标准化，并将它们逐步串联起来，构建一套完整的项目总控体系。同时，最初提供档案服务本身也有收益，连同过程工程档案业务咨询，都有助于构建这套体系。
2012年，华闽通达基本完成了各个业务模块的组件化。2015年着手整合。由于不同行业和地区都有各自的详细规定，华闽通达又投入了数年时间来优化和完善这套系统。直到2019年才最终推出了基于WBS的无编码开发平台，涵盖了公路基建项目的大多管理活动。
周国伟告诉建筑时氪，当下建筑企业都在数字化转型，其投建的信息化系统的易用性是主要障碍，最终没有在其他项目中推广使用。究其原因，是底层数据体系与业务流程没有匹配清楚，二次应用时投入产出比差距太大。
“我们不做BIM，我们为BIM赋能”，这是周国伟对华闽通达的定位。公司的重点目标是构建一套业务系统，帮客户建设有效的业务管理，同步形成业务数据，并为BIM落地提供底层平台支持，降低对基层岗位员工的经验和专业技能要求，让非专业人员也能清晰地完成任务。
近期，建筑时氪专访了华闽通达董事长周国伟。在他看来，长期以来，包括质量、进度、安全等在内的各类业务系统都需要在初始化阶段进行大量重复性工作，且系统间缺乏互通性，这是一个主要问题。如果没有统一的规则，不同业务将无法相互关联，导致工作量激增。
智慧化管理核心还是要做到对基层业务的智慧化，避免如今信息化是两张皮的问题。好的信息系统应该简单明了，将基本操作规则内嵌于系统中，指导一线业务人员明白自身任务以及如何执行。这些规则应细化至每个部位、每个时间节点、每个工序。当做到这个层级，基层技术人员的工作量至少减少20%—30%，这是 评判业务管理系统优劣的重要指标。
华闽通达董事长 周国伟（来源：企业供图）
01 工程管理系统，难以推广的窘境
建筑时氪：从行业角度，我们如何理解大量工程信息化系统难以推广的原因？
周国伟： 许多信息化系统，过分依赖IT技术，忽视了一线技术人员的实际需求和话语权。这类系统假设一线人员都是专家，系统缺乏工程业务智慧指引，未能将必要的规则内置于系统中，并指导员工如何操作。
举个例子，在算量产品的使用上，即便是研究生毕业，若无实际操作经验，也难以准确应用。这需要丰富的经验积累，比如如何区分数百根钢筋T梁中哪些是计算对象，以及如何应用不同的计算规则，哪些可跟业主计量，哪些需下料无法跟业主计量等。许多信息系统忽略了这一点，它们没有将业务流程和电子文件体系融合到IT里面。
其次，一线技术人员的职业生命周期较短，岗位变动频繁。 例如，本科毕业生在工地工作1-2年后，通常会晋升、转岗或跑路。工程部长手下的员工通常是新手，更需要简化信息系统，使其易于上手。
另外，过分追求高端概念、忽视实际应用，也是行业面临的问题。 尽管一些公司介绍的智慧识图、智能建模等概念听起来很前沿，但至今未能在实际项目中得到广泛应用。我们必须更加务实地使用更基础、更简单的技术。这条路并不容易，即使是对于非常成熟的OCR识别技术，即便能达到99%的准确率，但在工程建设中，1%工程量在大型项目中的差异量也难以被接受。况且目前工程识图OCR准确率不超过90%。
行业还有一个挑战，许多对象本身缺乏标准化。 每个对象都有独特的需求，这使得将它们转化为灵活可配置的产品变得困难。我们正努力改善这种状况。大的思路方向是通过电子文件档案的标准化，反过来推动业务的标准化，从而实现项目的标准化和精细化管理。
建筑时氪：落地到咱们软件开发的过程中，肯定也会有很多现实问题吧。
周国伟： 是的，我们首先需要理解每个管理部门的工作逻辑，并根据他们的工作需求进行开发。关键是每个部门在各自的专业领域中都有大量的知识逻辑。比如在安全管理中，需要考虑风险管控、人员管理、设备管理、应急管理等问题。这种情况使得软件开发陷入一种固有模式。交付给客户的系统，只解决了客户自身的业务问题，而跨部门的协调问题并未得到解决。比如质量和安全之间、安全和计量之间的数据关系，只能依靠人工操作解决。
于是我们开始探索整个工程活动管理的内在逻辑，想建立一个全面的项目管理系统。 但获取全面的需求非常困难，不要说20%的需求，有时甚至只能得到2%的需求。这是因为许多业主和项目部是临时组织的，施工方、设计院、公路局会派遣人员组建临时项目指挥部，不像ERP等行业的产品，可在重复的工作流程中持续迭代。
为什么一开始是深入研究质量管理。 在施工管理领域，管理施工质量文件体系是建造过程中最大的挑战，其复杂性是预算软件和计量支付的十倍。因为质量记录、测量方法、数据收集以及施工、材料验收和检验数据的记录，都需要在质量体系中进行。从监理的角度来看，工程材料从原材料到半成品到成品，过程中如何通过特定的技术规范和工艺流程实现的，要被明确记录。
建筑时氪：一个可推广的管理系统，你认为它最大的特质是什么？
周国伟：这类系统应该简单明了，具备一定的智慧指引，将基本操作规则内嵌于系统中，指导一线业务人员明白自己的任务以及如何执行。 这些规则应细化至每个部位、每个时间节点、每个工序，以解决业务协同中的相关问题。
长期以来，包括质量、进度、成本、安全在内的业务系统都需要在初始化阶段进行大量重复性工作，且各系统间缺乏互通性，这是一个主要问题。如果没有统一的规则，项目中的不同部分将无法相互关联，导致工作量激增。
举个例子，以我们广西的一个高速项目为例，它涵盖了300多个单位工程、3000多个分部工程、7万多个分项工程以及70多万个工序，仅项目表格就超过400万张。在这样一个投资高达百亿的工地现场，技术人员的数量可能达到上千人，而单个标段的技术人员也可能在50到100人之间，他们之间的协同工作量巨大。如果缺乏完善的管理体系、详细的命名规则和层级结构，这些数据将变得混乱且无用。
当前的工作模式是什么呢？许多人需要创建多达十几二十个微信群，与各方进行数据记录和协同工作。然而，这种协同方式这意味着，大量人员在完成白天的外业工作后，晚上还需整理这些数据，工作量极大。此外，数据可能出现遗漏或错误，整理起来非常困难。
实际上，无论业务性质如何，都需要以文件为载体来记录相应的数据流程。也就是说，施工过程的业务活动都需要通过一套电子文件体系来管理。 所以我们要提供一套即满足施工过程业务管理，又满足电子文件技术的——工程管理业务与电子文件一体化平台。
建筑时氪：如何理解电子文件体系，以及背后的技术原则呢？
周国伟： 从档案管理的角度看，新档案法规定业务系统必须具备电子文件和归档功能。电子文件不仅仅是加上电子签章，还需要元数据描述文件的创建、流转和修改留痕过程。每个文件都必须经过真实性、完整性、可用性和安全性的检测，才能被认定为合格的电子文件。
过去我们做了很多工作与积累。2012年，我们承担了国家档案局重大工程建设项目——电子文件标准体系课题研究。2013年承接了交通部档案馆委托的公路工程建设项目文件材料与归档标准及信息化研究。2017年课题结题后，我司与福建省交通建设质量安全监督局制定了公路工程建设项目文件信息化管理规范。2021年新档案法发布，我司又与福建省档案局在2022年共同发布了全国第一个工程建设项目电子文件归档一体化管理技术要求。之后，2023年制定了云南交通厅的公路工程电子档案标准，还有广西的公路工程电子档案标准预计在今年八月份发布，基本工作已经完成。
从宏观政策层面来看，档案管理正引导大家采用电子文件或电子档案的交付方式，而非传统纸质档案。 新档案法自2021年起开始推行，但行业内仍存在一些问题。档案局人员对于如何制作工程行业的电子文件，以及如何建立业务系统标准尚不明确。同样，工程人员对档案部门对电子档案或电子文件的技术要求也不甚了解。
我记得前几年，项目资料在归档时仍然政府被要求最终提供纸质文件，施工单位人员不得不重新手工抄写，一个项目可能需要几百万张，极大地增加了我们系统推广的难度。然而，自去年起，各省逐渐开始认识到数字化交付的价值。比如浙江省已经开始推动全面的电子文件和电子档案的交付，尽管规范还未出台，它们也在重点试点无纸化交付，已成为趋势。
02 华闽通达，17年的数字化产品思考
建筑时氪：看到咱们的产品模块很齐全，它们是如何一步一步开发形成的？
华闽通达产品模块（来源：企业供图）
周国伟： 10年前我们也没想到系统会演变得如此庞大。刚开始构建系统时，我们先考虑使用某种数据结构作为信息承载的数据中台，并向应用端分发信息。在项目早期，客户首先需要直观的项目展示信息和综合体现。明确这一需求后，我们开始分析业务流程，然后必须先把工程结构分解开。例如，如果要施工一条复杂的路，先要确定在哪里挖土，在哪里打隧道，在哪里修桥。这些都需要事先规划。
在工程施工中，我们通常关注进度。而在管理层面，质量管理是头等大事，它是终身责任制的，且所有的质检活动在工作完成后都是无形的，唯一留下的是纸质凭证。另外，施工过程的各项业务合同的记录都是以文件体系进行的，于是我们刚开始就针对不同项目，完善其质量检验资料等文件体系，确保质量达标。
期间，将文件体系与信息系统整合是我们面临的一个挑战。 我们需要按层级建立到最细的颗粒度，包括从单位工程、分部工程、分项工程，再到各个工序，并在此基础上形成管理。不同专业的工作人员都需明确自己当天的工作计划，并进行协同工作。背后需要研发这样的系统激活这些基础工作，为团队提供真实、完整的业务数据。
质量管理体系完成后，我们就开始研究安全管理，全面消化安全工作的流程、业务和内容，包括安全整改的隐患库，然后风险源、危险源、安全应急预案。随着工作的深入，我们发现安全管理也需要像质量管理体系一样，构建基础的数据结构和逻辑，因为每一段路基、每座桥梁都有其安全要求。
随着质量、安全等系统体系的完善，我们再一次意识到工程结构拆分的重要性，它是承载所有业务关系的基础。 在软件中，我们把界面左边的部分叫作“工程结构树”，它帮助我们把不同部门的信息连接起来，这样也能看到整个项目的情况。
质量管理软件界面（来源：企业供图）
于是，我们开始有意识地重视整体系统业务状态的发展，萌生了要把各个管理活动串接起来的想法。我们采取了一个项目总体控制的概念。这个过程中，先筹备了一种叫做“数据基础”的东西。不再需要像过去那样，为每一个客户从头到尾梳理需求，然后为他们开发一套质量管理或者安全管理的系统。到了这一步，就进入了数据中台层面，在此基础上丰富工程数据。
其中，计量是整个工程经济活动的体现，项目的盈利或产值完成情况都通过计量来反映。这个时候，我们开始考虑资金情况，即工程材料、工人、机械等成本如何计算，接下来就逐渐进入到工程进度管理体系的研究。
只要是个工程，就会有其进度计划。进度计划匹配下来就是材料计划、人员设备的生产计划，以及产值进度计划。因为我们现在已经将材料数量和资金挂接起来了，所以至少材料计划和产值计划就不需要你再人工去调整匹配。我们正在考虑做人员和机械定额。如果这个定额做出来，而我们的成本系统也有了，那我需要的人员和机械计划也能相对比较智能地排出来。
到这个阶段，产品的主框架已经定型。我们将工程结构部位划分（WBS）作为整个业务模型的中台，并将工程结构模型对应的材料数量、工程造价等管理活动作为其数据状态。
换句话说，WBS不仅仅是对工作项的分布，更是一个结构化的管理框架。它包含了统一的编码规则，以及与各个业务领域相对应的项目标准和文件体系。平台中对应着记录这些管理活动的相关文件，确保文档与管理活动的同步进行。之后我们与客户合作，根据他们的需求，在主框架上叠加功能，逐步构建起我们的系统。
建筑时氪：工程结构的划分作为一个基础的信息和数据载体，它是业务发展的基础。对于不同的项目，这个结构会不会一直在变，这种情况应该怎么处理呢？
周国伟： 在行业层面，存在一套粗略的、统一的标准要求。这些规范确保了WBS划分在宏观框架内，我们不会犯大错，因为所有人都在遵循同一标准。在具体项目层面，每个项目都有其独特性。在这种情况下，我们需要根据不同路段和项目的具体情况进行定制化设计。
每个项目的工程特性都是客观存在的，这些不同的情况决定了不同的需求。不过，无论是哪种类型的公路，它们都由路基、桥梁和隧道这三个基本元素构成，这一点是不会改变的。项目的具体工程特点决定了其结构。当然，管理层面的主观制度和要求也会有所涉及，但这部分相对较小，主要还是由客观的工程特性所决定。
我们的关注点在于针对不同的项目，肯定会有对应不同的改版。一旦项目确定，我们就可以一次性明确其内部体系，并不需要花费太多时间。
从实践角度来讲，对于质量管理和费用管理等事项，像高速集团这样的企业，通常都有一套标准。我只需制定一个版本，基本上后续的都会遵循这个版本。例如，从去年开始，浙江省交通投资集团下属的所有新项目都采用了这套质量和电子文件管理系统。对于计量支付管理这个产品，可能会有一些简单的定制需求。对我们来说，最长的交付期只需要半个月。
建筑时氪：站在决策者角度，它们最终看到的实际效果与价值是什么？
周国伟： 对于领导或者管理和决策层来说，他们需要看到项目总体的协调情况。这个时候，通过系统业务中台的相互联系，将里面的产值、进度、支付情况，以及资料档案的完成情况。
这 些业务作为相互关联，每一项业务有数据支撑，细到每个分项工程支付都有质量和安全等文件数据支撑，并自动汇总形成合同段每月计量支付报告，真正做到一键审批计量支付，可放心审批。过程存在的问题也会自动数据汇总，做到落实好规范化管控，决策者用数据化管理，提升决策者工程项目管控效率。
计量管理软件界面（来源：企业供图）
举个例子，比如可以看到施工合同段的完成情况——完成产值是84亿，完成进度是71%。然而，项目资金支付情况却只有38%，资料、档案和文件记录的进度只有22%。这说明项目现场施工速度很快，但是资金回笼速度却很慢。为什么会这么慢呢？原因可能是缺少相关的凭证材料。这就给管理层提供了一个有针对性的管理手段。
这样系统的价值逻辑就显现出来了。过去底下的操作层工作量会比较繁琐，因为所有的信息都在施工内容上面，他们需要将这些信息统计起来，然后填入这些汇报界面，再让领导去查看。如今，我们有这么一套管理系统，我可以利用后端的数据中台，里面的数据逻辑关系，给管理层和领导层呈现一个BI驾驶舱里面想要呈现的数据。
我们曾经认为，质量、安全等管理难以进行量化管理，但经过17年的实践探索后，发现其实可以对其进行量化管控。例如，桥墩的混凝土质量检验可以细化为具体数据，实现“一数一源”的数据管理。数据填写完成后，会自动引用和推送，确保数据的唯一性和可追溯性。
03 分歧、争议与生态合作
建筑时氪：咱们公司产品开发背后，也会有不少分歧，有没有解决这些争议的大原则？
周国伟： 在项目初期，我们内部常常会产生争议。在技术开发领域，我们有明确的责任感，只要能满足客户需求，具体采用哪种技术手段并非讨论的重点。更多的讨论集中在业务规划和功能设定上，即团队成员对于哪种方法更切合实际操作有着不同的见解。争议的核心在于对未来业务发展和用户需求的不确定性。
面对这种问题，我们努力还原业务环境，集体探讨哪种方法更利于客户操作。 例如在进度登记方面，会考虑登记人的身份、他们工作的客观条件、施工现场是否具备网络连接、他们是使用手机还是平板电脑进行数据输入，以及数据录入的便利性等因素。
另外，我们的目标不仅仅是考虑用户操作的便利性，更重要的是如何减少执行环节，让用户更方便地完成任务。只要我们能够准确还原业务场景，并且团队一致认为某种方法适合当前的业务环境，我们就会认定它是正确的选择，并沿着这个方向发展。
当然，实际应用中可能会发现偏差，这时我们需要重新审视和调整。但只要我们的功能设计能够贴合业务场景，它们就能在大多数情况下满足需求。这是我们处理内部争议和不确定性的方法。
建筑时氪：最近一次有分歧的场景是什么？
周国伟： 比如在日常业务处理中，签字确认是一个关键步骤。按流程逐个签字还流程完后统一签字，不同的客户与我们的想法并不完全一致。
按照标准程序，人们应在工作完成后立即签字，然后转给下一个人再签字。但将此方法应用于实际业务时，我们发现这可能引发不必要的复杂性。 尽管签字看似简单，但如果每个人都在完成自己的部分后才签字，中间会消耗大量时间，降低整体工作的推动效率。
因此，我们认为在整个流程结束后再统一签字更为合适。这样，一旦流程获得批准，就意味着所有参与者对内容达成共识，我们可以统一签字以提升效率。
采纳这种方法后，我们需要将成果展示给用户，并在实践中进行验证。一些用户可能会对这种高效的做法感到满意，一些用户可能认为它不符合规范。但我们不能仅为了避免争议，就选择最符合标准但效率最低的方法。这两种观点都有其合理之处，我们的团队需要适应他们的需求，并逐步优化我们的工作流程。
例如，在广西，客户坚持在每个步骤中签字。即使我们解释了这种做法的优缺点，如果他们仍然坚持过程签字，我们也只能按照他们的要求，逐步签字。而在浙江的某些项目中，项目领导则认为，只要流程得到批准，文件就符合审批要求，他们更倾向于最后统一签字。
建筑时氪：建筑行业的核心在于协作，很少有企业能独立完成一个庞大的系统或所有工作，我们如何看待生态合作关系？
周国伟： 我们的初衷是深入挖掘和研究我们的业务领域。选择自主开发众多模块，并非意在掌控所有业务，而是为了构建一个全面的项目管理系统。只有通过分析不同业务，我们才能洞悉它们之间的数据逻辑。
这种做法使我们在与他人合作时，能够提供一系列模块，例如ABCD。若合作伙伴能提供BCDE模块，我们便能识别出三个重叠模块，并清晰掌握它们之间的数据交互逻辑。如此合作，我们不仅展示一个系统或处理各自的业务模块，更能通过数据中台将各业务环节有效串联。这使得用户在使用过程中，至少在信息层面上能享受便利，避免重复输入相同数据或信息。
我们现在是把材料、资金、工程部位、工程数量、质量安全等信息串联起来。但仅凭这几个模块，显然不足以管理一个项目。比如，有些人专注于党建，或系统中包含隐蔽工程等内容，这些都是我们所缺乏的。因此，我们需要与他们合作，共同丰富软件系统的生态。
基于此，我们首先探索的是如何将大量工程信息数据串联起来，构建一个主数据模型。我将工程结构部位的划分作为我的业务中台。无论是对用户、建设单位还是合作方，我都能提供一个坚实的数据基础。当大业主或甲方需要我们尚未覆盖的内容时，我们可以在此基础上进行扩展和开发。这样，当各模块整合至这一大平台时，它们的应用将变得更加便捷。
建筑时氪：每当有新事物出现时，总会有一些人拥抱它，也会有一些人抵触它。比如说，当我们推出我们的平台时，肯定会遇到很多支持和反对的声音？
周国伟： 是的。不同岗位的人，看待建筑信息化项目的角度不同。对于大量管理层而言，信息的集成和透明化是有益的，就像我们之前为交通厅质监站和施工企业总公司提供的服务一样，他们都表达了类似的需求，并且认为信息集成极大地促进了他们的管理效率。
然而，信息公开化的推进也伴随着挑战。对于那些习惯于传统工作方式的资深一线施工人员来说，他们可能不太适应使用电脑或智能手机，信息化可能会颠覆他们的常规操作。此外，在某些工作环节，如隐蔽工程验收层面可能会引起困扰。因此，一线工作人员可能会对这种变革持有保留意见，而管理层通常更愿意接受新的变化。
华闽通达的产品主要针 对工程 建设管理领域，而不是生产技术的迭代更新。 投资方和社会资本更加关注于降低成本，而政府机构则更加重视管理流程和程序的规范化。因此，我们的目标是在这两个方面找到平衡点。 接下来，我们在考虑如何满足社会资本背景客户的需求，来逐步调整我们的重点。 这正是我们当前面临的战略选择问题。
建筑时氪：还有哪些你觉得重要，刚才我们还没有聊到的话题？
周国伟： 开发工程管理软件的企业需要规避一些误区。 如果仅仅局限于产品的功能性，那么思维可能会变得僵化，这是需要警惕的。 同样，面对各式各样的客户背景，由于交流时间有限或信任基础尚未建立等因素，有时我们可能无法充分传达我们所追求的客户价值。 因此，我们期望避免一开始就被贴上“唯利是图”的标签。 实际上，我们更倾向于从客户的需求出发，深入理解他们的需求，然后提供最合适的解决方案。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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